大段氏双手紧攥,在屋外来回地踱着步,是不是伸头往屋门处看一眼,又叹了一口气。
“铿哥儿让她没事儿就要多出去走走,说是对盆骨打开有好处,这半年我就看着二丫头没事儿出去散步,好像也没见着效果?我看二丫头这屁股也不小,比不了司棋那丫头,但也比宜修不差,怎么反而这么困难了?”
“姐姐,这头胎呢,哪有那么容易的?你当初生铿哥儿不也经历千难万阻才生下来?”小段氏扶着姐姐的手,宽心安慰,“放心吧,这葛大娘是咱们京师城里最好的稳婆,经手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什么阵仗没见过?她不也说胎位很正,顺产没问题么?不就是头胎稍微麻烦一些么?”
屋里隔着厚重的棉帘,地龙早已经烧了起来,让室内足够热乎,来往丫头们都是蹑手蹑脚,深怕在这个时候招惹了太太。
平素大段氏就是诵经念佛,寻常事务早就不管了,便是小段氏现在也已经把府中事务逐渐移交给了鸳鸯和各房,但是唯独关系到冯家香火之事她是绝对放不下的。
只要铿哥儿一日没有男嗣,她便一日不得安心,而且冯家子嗣单薄,这年头小孩子夭折太正常了,铿哥儿膝下若是没有三五个儿子,她这个当母亲的也难以放心。
站在一旁的沉宜修、薛宝钗、林黛玉都是安静不语,时不时地竖耳听着房里迎春传来的小声呻吟声,时断时续,倒是司棋那丫头的粗嗓子清脆悦耳。
尤二姐则不无羡慕地独自站在一旁和鸳鸯、金钏儿、香菱说着话,偶尔走神蹙眉。
李纨、探春则和惜春早早就来了,三姐妹站在另一侧也在小声滴咕着。
这对冯家是大事,对贾家也是大事儿。
若是迎春能生下一个男嗣,那就是冯家的长子了,虽然是庶长子,但是对于冯家这样一个俨然蒸蒸日上的豪门望族来说,也非同小可。
纵然不能和嫡子比,但这长子身份也足够让迎春在冯家的地位稳固不衰了。
似乎是觉得压力过甚,大段氏瞥了一眼沉宜修、薛宝钗和林黛玉那边,突然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那贾家的贾王氏和铿哥儿也是不清不楚的,你可知晓?”
小段氏吃了一惊,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薛宝钗那边一眼,稳了稳心神:“嗯,姐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铿哥儿二十都过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了这些事情,大户人家难道还少了?姐姐何须挂心这等事情?”
“不是,我是听说那贾王氏身边好像有一个孩子,不是她在贾家生那个女儿,而是一个只有一岁多的男孩儿,……”
小段氏心中一突,怎么姐姐也知道了这事儿?看来这天下还真没有不漏风的墙啊。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听府里下人提起过,不过外边儿的事情,也就没太关心。”小段氏小声道。
“铿哥儿不省心,和这等妇人沾染上,也不怕身子骨吃不消?我见过那妇人一面,一看就知道是个销筋磨骨的主儿,看她那奶子和屁股,以及走路的姿态,就知道男人若是迷上她,铁定要死在她肚皮上,……”大段氏恨恨地道:“谁不好去勾引,却敢勾引到我们冯家头上来了,……”
“姐姐这等时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现在铿哥儿在陕西,这妇人却是一直在京畿这边,难道还怕她去陕西祸害铿哥儿不成?”小段氏问道。
“不是,我打听过,说这个贾王氏前年就和那贾二郎和离了,似乎就是那个时候和铿哥儿勾搭上的,呸,是爬上了铿哥儿的床,若是这么算下来,那孩子也就一岁多,嗯,若真是这妇人生下的,你说是不是有可能是铿哥儿的种?”
大段氏在对自己家男嗣这方面的推理判断能力还是有些敏感的,居然也能推算出时间似乎有点儿差不离。
小段氏预料之中,自己所怀疑的,肯定姐姐也会猜测得到,她想了想道:“姐姐,这事儿不好说,但若真是铿哥儿的种,那铿哥儿肯定知晓,这等事情上铿哥儿不会湖涂,……”
“那铿哥儿为何不告诉我们?”大段氏怒了。
“姐姐,铿哥儿都是当府丞的人了,遇上这种事情,如何会轻易开口和咱们说?”小段氏笑了起来,“有桐娘,就说明屋里人都能生养,何必要弄一个外室生的来弄得屋里不愉快?除非咱们这冯家屋里这么多女人都生不出儿子来,否则这孩子铁定不能进咱们家门,估摸着铿哥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告诉咱们。”
大段氏沉吟了一下,“倒也是这个理儿,桐娘都一岁多了,宜修的身子也早就恢复大好了,完全可以再怀孕了,宝钗那丫头体格也不错,只可惜铿哥儿又去了陕西,……”
“黛玉那丫头现在其实也挺好,虽然瘦了一点儿,但是我看也一直在坚持踢毽、跳绳、投壶,铿哥儿就说这能帮助生头胎时减轻难产的几率。”小段氏替黛玉说了一句,她知道自己姐姐一直有些担心黛玉身子骨生产困难。
“嗯,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还是要看在陕西那边的宝琴、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