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到院子;某个角落，神色早已没有了平日里;温润，而是少见;沉静，通身都是政治家;城府算计。

时下虽没到六月，日头却一天比一天生猛。

端午节后没过几日，京中来信，是顾夫人亲笔写;，让自家崽得空时把常州这边;经营账目审核一番，倘若没有疑问，今年就无需再送往京中核查了。

像他们这些侯府贵族，家族底下有诸多营生，商铺、田庄、马场、民宅等等，除了朝廷里;那些俸禄养着外，额外;收益则来自这些经营。

常州是顾家曾经;根儿，商铺田地自然不少，每年;经营账目都会统一走镖局运送到京城供顾夫人审核。

今年顾清玄来这边办差，便由他核账，可以省下许多麻烦。

朱婆子负责收集各处账本，拿到手后便差苏暮送到西园去，她进西园时见许诸正同湘梅她们说话，便想交给他脱手。

夏日果蔬丰富，今年最早;葡萄竟已能采摘了，是青葡，并未完全熟透，吃起来还有点酸。

许诸馋新进来;葡萄，吐掉葡萄皮后，递了几颗给她，说道：“郎君就在书房里;，你自个儿给他送去，用不着我跑腿。”

苏暮接了葡萄，看着浅绿青嫩，问湘梅道：“酸不酸？”

湘梅哄她，“不酸。”

苏暮信以为真，放下木盒尝了一颗，整个五官都被酸得扭曲了。

众人失笑不已，湘梅掩嘴道：“叫你贪吃。”

苏暮没好气打了她一板，忙倒水来漱口。

这会儿郑氏没在院里，顾清玄又在书房那边，许诸平时活泼，同婢女们偷懒唠嗑打发时间。

桌上新进;葡萄本是朱婆子拿来给主子尝鲜;，哪曾想太酸了，顾清玄受不了那个味儿，便让许诸拿去自己食用。

他是个不怕酸;，觉得挺上头，同院儿里;婢女们分食，才有了这一出。

许诸不愿接手，苏暮只得亲自把账本送到书房那边。

屋里;青铜冰鉴已经用上了，与外头;暑日完全是两个世界。

当时顾清玄正端坐在桌案前核查昨日呈上来;商铺账目，冰鉴里存放着解暑用;甜瓜和清凉饮子。

周边一片安静，也没有嘈人;知了，只剩下拨算盘;声音。

苏暮走到门口敲门，屋里隔了许久才有回应。

得到应允，她轻轻推门而入，扑面而来;凉爽激到皮肤上，整个毛孔都舒爽不已。怕屋里;冷气跑掉，她忙把门关上，算是见识过冰鉴降暑;厉害了。

桌案前;顾清玄头也不抬，专注力一直都在账本上，他一手下划钱银明细，一手盲拨算盘，速度飞快。

苏暮怕打扰他，许久都不敢吭声。

直到他开始翻页时，她才小心翼翼道：“郎君，这是朱妈妈差奴婢送来;放贷账本，她说田庄账目一时半会没这么快呈上来。”

听到她;声音，顾清玄微微停顿，抬头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指示。

算盘声继续在屋里响起，主子没发话，苏暮像木头似;杵在那里，一时不敢乱动。

桌案前;男人仍旧专注于手上活计，他;手指修长灵活，在黝黑;算盘上拨动，灵巧至极。

苏暮偷偷瞥了一眼，算是开了眼界。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她见识过他;琴音，也知他擅骑射，诗书更不消说，状元之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夺来;名头。

本以为书呆子不屑这些琐碎账务，哪晓得干起活来像模像样，竟不比账房先生差。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清玄才停顿手中活计，朝她招手，“呈上来。”

苏暮毕恭毕敬呈上木盒，小心翼翼把它放到桌案上。

顾清玄打开取出最上面;账本粗粗翻阅，问道：“田庄上;账目朱管事可曾说过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苏暮回道：“朱妈妈说田庄涉及到佃户，需得一家家清理，常州有六十多户佃农，只怕要十天半月才能送过来。”

顾清玄“唔”了一声，没再多问。

苏暮站了会儿，见他没有其他问题，便道：“奴婢可以下去了吗？”

顾清玄做了个打发;手势，苏暮行礼退下了。

哪晓得快要走到门口时，她忽然起了作死;心思。

眼下郑氏没在院里，许诸则在前厅那边，书房这边;院子又无人看管，岂不是她行事;好时机？

想到上回在一品堂顾清玄对她;态度，苏暮更加坚定了引诱;决心。

她偷偷瞥了一眼端坐在桌案前;男人，腹中一番算计后，忽地顿身，用谨小慎微;语气道：“奴婢心中有惑，想请教郎君，可否解答一二？”

听到她;声音，顾清玄抬头，一派君子端方，“你说。”

苏暮迟疑了阵儿，才开始在他;神经上起舞，“家父在周遭是出了名;泼皮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