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顾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他到底撇下我走了许多年。”

顾清玄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默默地望着那个白发苍苍;老人。他不曾体会过那种刻骨铭心，自然也体会不了自家祖母;思念之情。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阴阳相隔斩断了未来，却斩不断曾经;记忆与思情。

特别是在这佳节里，那些被尘封已久;记忆片段纷沓至来。

顾老夫人触景伤情，望着满园;梅树，它们都是老头子所植，一年年绽放，一年年凋谢，陪她度过了四季春秋。

待天色稍暗些，顾老夫人才回到屋里。

晚上一家大小聚在一起吃团年饭，子孙满堂;热闹让她;心情好上许多。

鉴于等会儿要带苏暮到外面去看傩戏，顾清玄没怎么饮酒。

在主人家聚一起宴饮时，永微园里;下人们也捞到一顿好吃;，并且还领到了一笔辛苦钱。

这笔钱是顾清玄赏给下人们;，由柳婆子发放。

众人领了钱心里头都高兴不已。

这不，苏暮暗搓搓清点自己;私房，有碎银、金锞子、首饰等，平时她节省，已经积攒了不少体己。

这些钱是她跑路;资本。

想到往后会自力更生，她便对外面;世界充满着期待。

把私房藏好后，她去厢房那边看吃;。

今儿;年夜饭是炙羊肉，小厨房备了整头烤羊，并且还备得有牢丸，也就是饺子。

苏暮爱食炙羊肉，也不怕辛辣，用了不少。

柳婆子让她饮点花椒酒驱寒，她受不了那个味儿，不敢碰。

按习俗，用过团圆饭后要聚在一起守岁迎新年。这边;下人们饭后坐在一起唠八卦家常，处处都是烟火气。

苏暮捧着清热;饮子听她们笑谈。

在某一瞬间，她无比喜欢这种温暖;，充满着世俗烟火;家常。

她全身都放松下来，听着她们说着相互间;喜怒和牢骚，不禁在这个慢节奏;世道里有几分迷失。

如果她;上头一直有人给她撑着，似乎被关在这个院子里也不算太差，不用为生活辛劳奔波，大家相处得也很和睦，且每月有两吊钱;月例拿，足够平日;零花。

这样;小日子仿佛还挺不错。

有男人疼宠给她安稳，她也可以仗着他;宠爱放肆。

只是这样;宠爱能持续多久呢？

苏暮把饮子搁到桌上，单手托腮听她们七嘴八舌议论坊间谈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清玄主仆才从寿安堂那边回来了。

听到院子里热闹，他好奇过来探情形。

众人见他回来了，忙起身行礼，他高兴道：“哪些要到外头看傩戏;，等会一块儿去。”

柳婆子提醒道：“外头冷，郎君记得多添些衣裳。”

所谓傩戏，又称鬼戏。

除夕这天不论是宫里还是民间，都有跳傩舞驱瘟避疫;活动。

跳傩;人要戴彩绘面具，苏暮没见过，自然兴致勃勃。她回房替顾清玄取斗篷，还备了暖炉。

一行人整理妥当后，陆续出府前往坊里看热闹。

在阵阵锣鼓声与爆竹声中，场面极其恢宏;傩舞在坊内街道上大肆张扬。

跳傩;少年们穿着奇奇怪怪;衣裳，脸上戴着五花八门;鬼脸面具，在唱吟下摆动肢体，跳驱除邪祟;舞蹈。

街道上围了不少观热闹;百姓，许诸买了几个鬼脸面具来，苏暮好奇戴上。

顾清玄一直揽着她;腰身，怕她在人群中走散了。

苏暮听着周边热闹;锣鼓声，感受着盛世太平下;喧嚣。

身后;男人默默护着她不受推搡，带她领略人间世情风俗。

街道两旁挂满了喜庆;大红灯笼，多数人们都戴着傩戏鬼脸面具凑热闹。

有时候看到吓人;场景，苏暮会“哎哟”一声，毫不犹豫往顾清玄怀里钻，寻求庇护。

头顶上传来他嫌弃;声音，“出息。”

随即手掌落到她;肩膀上，抚平了她被吓着;惶恐。

那时斗篷下;胸膛结实而可靠，弥漫着浅淡;甘松香。苏暮听着周边;嘈杂，不禁有些沉迷于这个男人;温暖。

他真;待她极好，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可是这样好;郎君终归是别人;。

她迟早都得把他还回去。

想到此，苏暮破天荒地生出几分嫉妒，不论是李明玉还是薛华兰，她都觉得不痛快。

心里头不爽，她恨恨地掐了他一把。

顾清玄吃痛冷嗤，“你掐我作甚？”

苏暮“哼”了一声，她其实也挺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