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新娘子也不可能像后世一样出来敬酒,只能在洞房中守着。
李谕则与主持典礼的唐绍仪在外面宴请宾客。
吕碧城母亲一家基本都来了,她的舅父严凤笙、母亲严氏以及几个妹妹等。
比较意外的是,吕碧城过世多年的父亲那一族的人,竟然也从安徽赶了过来。
严氏的表情有些不悦,因为就是这些人占据了本属于自家的千亩良田和万卷藏书。
不过婚礼现场李谕不可能把事情搞得过僵,还是按照吕碧城娘家人接待。
吕碧城的叔叔吕凤翼说道:“贤婿贵为当朝帝师,并且获得英吉利国皇家学会院士之职,今日与我吕家结为姻亲,真是一桩大大的美事!”
李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叔父请坐。”
严氏却就有点按不住情绪,指着他鼻子大声说:“吕凤翼,今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你来做什么?!”
吕凤翼笑道:“在下是吕氏族长,家门有喜,自当前来庆贺。”
严氏怒道:“当年你们霸占我家田产,还劫持我们母女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有这等好心?”
吕凤翼说:“嫂嫂,此一时彼一时,您消消火,当初都是按照族规办事。凤岐(吕碧城父亲)没了男丁,我们总不能看到大好家产落入外人之手。”
严氏想想当年的遭遇就浑身气得直哆嗦:“外人,我看你把我们才当外人!”
吕凤翼说:“女流之辈,怎么可以继承家产,祖宗家法,还望嫂嫂理解。”
“你——!”严氏还想争辩,被旁边的严凤笙按住,小声说道:“有朝廷大员到了,不要坏了谕儿和碧城的喜事。”
严氏这才忍着气坐回去。
进门道喜的是京师大学堂校长、管学大臣、二品大员张百熙,他见到李谕高兴道:“成家立业,疏才你总算又完成了人生一件大事!”
李谕笑道:“校长亲来,学生不胜荣幸,快请上座。”
张百熙进入主厅,严凤笙看到他二品的珊瑚顶戴花翎,立刻起身恭迎:“张大人!”
张百熙挥挥手:“不用多礼。”
严凤笙坐下就有点不自在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大了好多级。
另一边的吕凤翼同样颇为震惊,更令他震惊的是张百熙一个堂堂二品大员竟然没有坐在首位,上面还空着三席。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门口的王伯高喊了一声:“直隶总督袁世凯袁大人、兵部尚书徐世昌徐大人到!”
吕凤翼手里的茶碗差点掉到地上。
李谕过去迎接道:“大帅竟在百忙之中前来贺喜。”
袁世凯是带着两个儿子袁克文、袁克定到的,他笑道:“疏才是难得一见的栋梁之材,又对我北洋有大恩,我过来道个喜再合适不过。”
徐世昌说:“大帅一直念叨这事,没想到你前段时间跑去了大西北。”
李谕笑道:“度了个蜜月。”
袁克文和袁克定兄弟两人捧着两个大礼盒说:“师傅,贺礼放在哪?”
李谕招呼过来赵谦,让他收下。
然后说道:“两位大人快快进屋。”
袁世凯已经名震朝野,手握北洋重兵,俨然已经有下一个李鸿章的势头。
而徐世昌升官迅速,此时已经做到实权派的兵部尚书。
稍稍一想就知道这是北洋方面要彻底控制清廷的兵权。
严凤笙和吕凤翼都吓坏了,起身恭恭敬敬道;“袁大人,徐大人。”
袁世凯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在次首坐下,徐世昌则紧挨着他。
严凤笙与吕凤翼等他们落座后才缓缓坐下,但面对几个实权大人物,有点如坐针毡之感。
严氏则与一些女眷移到了另一屋中。
没一会儿,门口王伯再次大声喊了一句:“商部尚书,贝子爷载振到!”
载振和李谕关系还算不错,拱手道:“疏才兄弟,恭喜恭喜!”
李谕说:“贝子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载振笑道:“我知道这儿,以前可是荣中堂的府邸,哪是什么寒舍。”
载振进入主厅后,袁世凯说:“振贝子,上座我给您留着哪。”
载振客气道:“您是直隶总督,上座自然还得是您。”
袁世凯多会做人,立刻说:“振贝子笑话了,您是贝子爷,我再大的胆子也不能让您坐我下首。”
载振不再客气:“有礼了。”
严凤笙和吕凤翼更加冷汗直冒,我勒个去,李谕交际能力竟然这么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