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 时隔一个月,太白金星再一次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天空。 不过这次,钦天监的人得了袁天罡的教训,愣是瞅着那颗大星不敢跑去上奏,而是任由一群大臣在底下窃窃私语。 都说是多事之秋,但在今年,应当是多事之春夏! 天上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搞明白。 紧接着,地上又生出事端! 长安以北的三原县,最近就因为萧寒大婚,一直闹得沸沸扬扬,结果今日却更加不得了了! 当天中午,外面就有人传来消息: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不知脑袋进水了,还是要娶媳妇高兴傻了! 竟然让人拿了红绸布,将长安,至三原县路边的树干都给围了起来! 这下子,从长安高处看去,仿佛有一条红色的长廊,直通三原县! 看着面前的奇景,当即就有老者大骂出声!王凯与石崇斗富,用锦缎将五十里路全部饰满,被世人痛骂! 今日大唐,难道也要出个红锦围树的纨绔子弟? 不等那些老人打上门去,又一则消息紧跟着传来:说是那萧寒做完这事后,居然又腆着脸,想去找阎立本求一副“十里红妆迎亲图”。 结果显而易见,他当场就被最看不惯这种败家行径的阎大师啐了一脸的吐沫! 这还不算,犹自气愤不已的阎立本还挥笔写了《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几个大字,扔给了惶惶而逃的萧寒一行人。 这个消息一出,那些老者,大臣,一笑的差点没背过气! 就连原先想要弹劾萧寒的御史,也歇了弹劾的心思。 被人这么当面怒骂,要比朝堂上不疼不痒的弹劾过瘾多了! “尔何知?小寿,尔墓之木拱矣?” ———— 三原县。 匆匆逃回来的萧寒正看着这幅阎立本亲笔写就的字,不时发出一阵抽冷声的声音。 面前的这十一个字,字字都写的如钢筋铁骨一般刚正! 而且因为是在阎立本愤怒之下写成的,看起来,还带着一种几乎要破纸而出的威势! 果然不愧是驰誉丹青,在历史上都极为有名的大家! “侯爷……” 吕管家静立在一边,有些幽怨的看着从回来后,就捧着这幅字不松手的侯爷!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里面明明写的是骂萧寒的话,怎么还能看的这么起劲? “嗯?” 萧寒被吕管家的声音惊醒,抬头瞥了他一眼,又有些遗憾的抖了抖那副字道:“哎,可惜了!字是好字,就是这纸也太差了!早知道就该让他写在蜀锦上!也罢,老吕,你去找个最好的装裱匠人,想法子把它装裱好看一些。” “还,还要装裱?” 吕管家听了萧寒的话,惊讶的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指着那副字哆嗦半天,才对萧寒道:“侯爷,你不知道这出自哪里?什么意思?” 萧寒闻言,老脸一红,咳嗽两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咳咳,什么意思?我光知道这老东西写的不是什么好话!” “您真的不知道?”吕管家直愣愣的看了萧寒半响,直到确定自家侯爷确实不是在开玩笑,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解释道:“我的糊涂侯爷啊,这句话,是先秦左丘明先生,在《左传僖公三十二年》中写的一句骂人的话,很有名气的,它的意思,意思是……” “意思是啥?” 萧寒见吕管家说到这有些吞吞吐吐,不禁追问道。 “意思是!” 吕管家看了萧寒一眼,把心一横,快速开口道:“你要是早死一些,如今坟墓上的树,也该长到两手合抱那么粗了……” “哦?哈哈…哈哈……” 让吕管家没想到的是,面前的萧寒在听完他说的话后,不光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的是那样开心,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原来,原来这时候就有坟头草,一米高的说法了!这阎立本,真有意思!哈哈……” “侯爷?侯爷?” 见萧寒捂着肚子大笑,就差满地打滚了!吕管家的心中“咯噔”一下,还以为他受刺激了,连忙上前抓着他高呼了两声。 “我没事……”萧寒好不容易止住笑,伸手擦拭着笑出的眼泪,无力的对他摆摆手:“我没事,你,你快去找装裱匠吧!” “啊?都这样了,还要裱?” 吕管家一愣,嘴巴都不由自主的张大开来,活像一只大蛤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