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丞风的语气令她产生一丝错觉,好像他还像曾经一样在意着她。
她愣了下,思绪还转过弯,回答已经率先出口:“好。”
口头约定许下,他微微点头,而后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开车上。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骑马去白羊湖的约定还没完成,怎么这会儿又许下了另外一个?
她反应过来,有些心绪不宁,偷偷瞄他一眼。
他新刮过胡子,整个人比刚见到时更显利落,却也多了几分清冷,令人不易接近。加上他看到照片时,完全没提两人之前的过往,牧冬尧更加确信是自己想多了。
他大抵和她一样,把两人的关系定位在野骑团领队与参团者的安全范围之内。
那句提醒,多半也只是站在领队的立场上,尽到向参团成员强调安全的义务,与她本身没有什么关系。
她默默地收回目光,心想:这样也好。
回程如来时一样沉默,车厢中仍然只有广播的声音。两人回到营地时,天色已经转暗。
草原上没有高大建筑的遮挡,能将整片天幕一眼览尽。此端的天还是清透的湖蓝,彼端已经被墨黑浸染。
晚饭还没做好,宋丞风回了自己的房间,牧冬尧从厨房里拿了一兜切好的胡萝卜,打算去马房给马儿送点零食。
马房宽敞干净,充斥着温暖的干草气息,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的。灯光之下,一匹匹马在自己的格栏中放松休息,不时打个响鼻。
离得近的马匹注意到她,抬起脖颈,朝她的方向转了转耳朵。
牧冬尧垂眸扫了眼格栏前挂着的名牌,“你叫黑莓,是吗?”
马儿当然不会回答,只是眨了眨眼。马房的入口处传来另一阵脚步声,牧冬尧下意识回过头,是参加野骑团的另一个女生。
她留着中规中矩的短发,穿着一件鹅黄色冲锋衣,头戴一顶线织帽,面容还带着点学生时期的青涩气质。
两人刚才在院子里打过照面,彼此认识过。女生名叫唐小小,电影学院大四在读,学的是影视后期制作。
专业领域有所重合,牧冬尧又算是她的前辈,也因此收获一声敬称。
“冬冬姐。”唐小小第一次进马房,原本有些局促,看见牧冬尧在,顿时放松了不少。
牧冬尧应了一声,抬了抬手里拎着的胡萝卜,友善问道:“要不要来喂马?”
唐小小眼睛一亮,却又流露出几分疑惑:“它们不是吃草的吗?”
“马匹主要吃草,也可以吃部分的蔬菜水果当作零食,还有些人会给马喂方糖。”牧冬尧耐心解释,同时给唐小小让出位置,“给,拿着最底下,手心朝上,就不会被咬到。”
唐小小按照她说的方法递出胡萝卜条,马儿先是用鼻子闻了闻,随即大口咀嚼起来。
一根胡萝卜条吃完,马儿意犹未尽,仍在她的手里寻找食物。她被弄得有些痒,迅速缩回手,看向牧冬尧时,眼里的笑意还未散去。
“冬冬姐,你知道这么多,是学过骑马吗?”
“学过一点点……”牧冬尧含糊解释,“不过主要是我有个朋友练马术,我常常跟他去马场。看得多了,也就懂得一些。”
她还介怀着那段往事,没法坦然地讲给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她分出一半胡萝卜给唐小小,揭过这个话题:“你喂这边的几匹马,我去喂走廊里面的。”
唐小小应了声“好”,果然没有追问。
走廊尽头的光线有些暗,格栏里的马匹背对着她,看不清楚样子。她弯曲食指,敲门似的轻叩两下,马儿才探究地转过身。
和其他的马相比,这匹的肩高显然更高一些。棕黄皮毛在灯光的笼罩下偏离了原本的颜色,额头的那一簇白成了最显眼的标识,像是流星划过夜空,拖着一道明亮的拖尾,降落在她的心上。
无需查看格栏前的名牌,她循着记忆念出它的名字:“Eric。”
它是宋丞风的“战马”,和他一起训练,一起角逐大大小小的比赛。大多数时候,宋丞风和Eric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她这位正牌女友还要多。
在训练结束、宋丞风去换衣服的当口,牧冬尧也曾带着Eric在马场里散步。
当时她在工作上遇到些坎坷,家里也不太平,多方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而宋丞风马上要去国外比赛,正是紧张备赛的时候。
她不想影响到他,于是绝口不提自己的烦恼。在他面前,她仍尽力维持着微笑,只把坏心情给自己独自消化。
无需特别牵引,Eric便自觉地跟在她身旁,步调不快不慢。马蹄落于地面,有节奏地响着,听得久了,让人有种踏实的感觉。
情绪一旦放松,就容易吐露压在心底的真实想法。
她的手搭在Eric的脖子上,无意识地拨弄着它的鬃毛,轻轻叹了口气。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