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水池旁边,卫姝惊讶地捂住嘴,而拔列兰准看向她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凶光。
这女人,当真是聒噪。
旁边引路的婢女立刻安抚于卫姝,“卫小姐,这是我府中的家奴,不好意思吓着您了。”
说罢又斥拔列兰准,“还不快给卫小姐道歉。”
拔列兰准藏下眼中的凶光,恭敬给卫姝跪下,道:“是小人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赎罪。”
这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卫姝只是惊讶于公主府有一个北人罢了。她忙摆手,同拔列兰准说道:“无碍,快快起来吧,错不在你。”
很显然,她根本没将这人与曾经十六部的可汗想到一块儿。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留下拔列兰准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卫姝来是受卫述安所托来寻玄懿的,他们作为外臣,天黑后宫门落锁便不得进入皇城。
而今玄绍可能要回平邺的消息还没传回来,他觉得还是赶紧通禀他一声为好。于是遣卫姝来寻玄懿,要她帮忙走一趟。
玄懿听到第一瞬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答应了。
也是,南陵军如今已经打到了连城,再也退无可退。这一天,终究还是快来了。
玄懿草草梳妆了一下就准备进宫,却被卫姝喊住,好奇地问了一句:“公主,你府中,为何会有一个北人?”
玄懿往头上别簪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坦诚地说出了拔列兰准的真实身份。
在一旁的卫姝却是站不住了,她走到玄懿旁边,质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玄懿,你脑子是不是不清楚了。留这么一条豺狼在你左右,更何况,他还杀了玄宁,你究竟是什么想的。”
玄懿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冷淡地回道:“我都知道,我找你哥拿了药,已经费了他的武功。他做了这么多恶事,若是就这般让他死,岂不是便宜他了。”
卫姝站在一旁,企图还想劝些什么,玄懿却充耳不闻,整理好衣冠后便出了门,没有再理卫姝。
“糊涂,当真是糊涂,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玄懿听到了卫姝的话,却觉得她根本不懂自己心中的苦楚。
玄懿走后,卫姝匆匆忙忙回了府。
叔母的病已经稳定了下来,她也不必过于担忧。于是回府后她立马去卫述安院中找了他。
卫述安原本还在点灯看着书,一瞧卫姝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走了进来,将书平摊在桌子上,起身朝她走了过来,问说:“溱溱,怎么了?何事如此匆忙?”
“你知道拔列兰准在玄懿府上是不是,你还给了她药,哥哥,你这样是害了她,那北人何等凶残,你不是不知道!”
卫姝语速飞快地说着,卫述安听完,也只是淡然一笑。
他让卫姝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花茶,让其降降火气。
“溱溱,玄懿这般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也管不着。而今拔列兰准成了一条失了势的丧家犬,北地容不得他,他在平邺,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可是……”
“溱溱,这是玄懿自己的选择,如果这能让她对玄宁的死释怀些,又何尝不可呢?”
卫述安的话一下点醒了卫姝。这是玄懿心中永久的伤痛,玄宁因她而死,她那般性子,嘴上虽不说,可是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让她将心中的伤痛转移些,让那拔列兰准受些折磨,或许于玄懿而言,倒是个办法。
“那拔列兰准,是怎么跑到了平邺来的。”
卫述安摇了摇头,可他却知道,这人是为了玄懿而来。当时乌蒙王庭发生之事卫述安早有耳闻,为了一个异族女子,竟然做到了这般田地,抵挡住了如此多的非议。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玄宁,如若不然,可能他与玄懿之间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这是拔列兰准无论如何在玄懿面前卑躬屈膝都掩盖不了的事实。
葛之云一直在府中将养着,卫姝常伴在她旁侧照顾她。
现下霍衍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她也不再躲躲藏藏,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小巷之上,在这四年里,终于有了些自在的感觉。
孔皓德在十日后回了平邺,第二日的朝会,从鸡鸣之时开到了夜幕落下。
朝臣们对于要让玄绍回来继位一事争执不下,许良骏穿着龙袍坐于龙椅之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对于他来说可谓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玄绍要回来继位,朝臣们不清楚,他却明白得很。明里先让玄绍登基,不过不知道多久以后,这皇位就换了人坐。
他自然是乐意,思及昨日玄懿进宫告知于自己后他所想的良策,立时开始实施了起来。
只见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然后从嘴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原本分作两边阵营的朝臣们都吓坏了,只有好不容易来上了一次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