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去蔓靠在墙上，无言地看着同样靠在墙上的金焰。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便逛逛，就逛到了这里。

听起来就很荒唐吧。

金焰清了清喉咙。

林去蔓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语调里压抑着不耐烦的情绪，忙不迭胡乱的回答着。

“我，我来找一个同学，还，还他东西。”

幸运的是，金焰的手机屏幕适时地亮了起来，一组陌生的号码显示在漆黑的走廊里。

振动的嗡嗡声，像是来自哪里的低语。

金焰看着手机屏幕，身影似乎又颓了一些。

许是调整好了情绪，似乎舒缓了一些皱着的眉头。

他沉吟了片刻，还是低低地开口，努力用气声显示出温和地语调。

“赶紧回家吧，太晚了，不安全，好吗。”

林去蔓感受到金焰抬眼认真的眼神，慌不迭的应声，转身冲着走道尽头的光亮快步跑着。

听见金焰在身后接起了电话。

即使他已经跺了跺脚，似乎站直了一些，像是想要借此表现得更加精神。

语气里还是充斥着疲惫与悲伤。

林去蔓没有想到，第二天下午就再次见到了金焰。

当时许知汉正站在讲台上，洋洋洒洒地分析着邮差先生的分析方法，正讲到兴奋处，他的鼻尖都泛出微微激动的油光。

转而就被站在门外的金焰打断了。

打断一个兴奋的老师兴奋的课堂，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金焰通常不会这样做。

曾经即使杨扬讲到兴奋处，甚至没有听到下一节课上课的铃声，金焰也会安静地拿着语文课本，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等杨扬讲完。

那似乎是金焰第一次粗暴地用敲门声打断别人。

林去蔓感受到金焰垂着眼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忐忑着是否昨晚语文办公室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林去蔓看着金焰与许知汉耳语了片刻，便被叫了出去。

“跟我走。”

金焰原本就深邃的眉眼，由于他眼下的乌青以及低垂的睫毛，被衬得更加忧伤。

他深深地看着林去蔓的眼睛，咬了咬嘴唇，像是要说些什么。

最后只是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便转身往前走了。

林去蔓亦步亦趋地跟着金焰，身后重又响起了许知汉慷慨激昂的声音，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常态。

只是她不明所以地跟着金焰一步步地下楼，下楼。

“最近感觉怎么样？”

金焰的声音从前面轻轻地飘过来，像是没有想好要说什么，于是故意放低了声量。

“啊？挺，挺好的。”

“许老师和杨老师都是熟悉的老师，大家都，都挺好的。”

金焰没有像以往那样转身，致以对视的礼貌。始终背着身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教学楼到校门口有着不长不短的距离，金焰在走出教学楼的时候顿了顿，转过身向上看了看。

林去蔓顺着他的目光，以为他在回望10班的位置。

下课铃刚好响了起来，许知汉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群拿着讲义试卷的学生。

十班的课间总是这样熙熙攘攘地围在老师的周围，总是有许多的问题迫不及待地期望得到解答。

“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金焰就这样在身前轻轻地叹息着。

林去蔓才明白金焰在仰头看着天。

天有什么好看的呢。

“不要难过。”

金焰静静地转过身看着林去蔓，漆黑的眸子释放着沉静的力量。

林去蔓愣愣地看着他，从突然被叫出来，到现在，一切都发生的突然，而莫名其妙。

她只好安静地跟在金焰后面，一步步向着校门口走去。

在离校门口还有几十米距离的时候，林去蔓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老人。

奶奶穿着那件洗到发白的褂子，一个人抱着个大布袋子，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金老师。”

林去蔓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某些令人难过的事情，或许正在悄然发生。

金焰也放缓了脚步，逐渐停了下来。

林去蔓却无知无觉地向前走着，回过神来已经几乎站在了金焰身侧。

金焰的头低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思索着，直直的看着林去蔓的眼睛，又像是赞叹着林去蔓终于不再躲闪的目光。

最终他伸开手，轻轻抱了抱林去蔓。

“金老师。”

林去蔓感受到金焰的手臂悬空放在后背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