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地处襄阳和江陵之间,即就是后世的荆门市,位于江汉平原的北部、荆山南麓,也是南北两地之间为数不多的形胜之地,并且成为南梁雍州与荆州的分界线。
原本武宁是掌握在江陵手中的,毕竟梁王萧詧在同江陵之间的较量中本来就处于一个比较弱势的地位。但是之前李泰直接派遣梁士彦出兵入驻武宁,以保持对江陵方面的军事震慑,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只不过眼下的武宁情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原本驻守于此的梁士彦所部荆州军被驱逐到了城外,驻扎在荆山山野下。入据城池的则换成了宇文护、李穆所率领的关中南来之军,另有梁王萧詧所属的襄阳部伍傍城扎营,形成了完全主客异位的局面。
在这几路人马当中,梁王萧詧对于进攻江陵的心情是最为急迫的,所以当侯莫陈顺抵达襄阳表示要梁王率部南来助战时,梁王几乎无作任何犹豫便尽起襄阳人马南来。
但他心情虽然急迫,但是话语权却并不高,真正决定大军行止进退的乃是前锋主将宇文护。而在沔北受到教训的宇文护眼下也是谨遵于谨的指令,自知战阵攻讨非己所长,因此在进驻武宁后便并不急于南去与梁人交战。
这一天,梁王萧詧再一次入城请战无果后,一脸颓丧的返回城外军营中。营中大帐里传来歌舞戏乐声,那是作为监军的魏将侯莫陈顺正在消遣。
梁王没有直入大帐,而是转入旁侧的小帐中,并将随军至此的麾下文武召集入帐,口中叹息道:“那中山公宇文萨保仍然不允大军出战,我担心魏人是有围而迫之、招降江陵之想啊!”
帐内襄阳众人闻言后神情也变得忧虑起来,情况若真如此,那对他们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如果江陵君臣请降,那么他们襄阳主从便丧失了最大的价值,连继续做傀儡的资格估计都没有了。
随军的参军蔡大业听到梁王这么说,便叹息一声道:“魏国多虎狼之臣,无论那中山公宇文萨保、还是安平公侯莫陈顺,俱无崇尚信义的贤声令誉,与我襄阳也情义浅薄,与他们相谋本就变数颇多。
太原公李大将军东征之前还特意遣使来告,江陵之事待其凯旋之后必与主上共谋,有此承诺,我襄阳师众本就不必急出。但今至此非但有悖前盟,而且还合逼武宁梁开府……”
听到蔡大业这么说,众人神情多有些不自然,梁王萧詧脸上也不免暗露惭色。
然而一名将领尹德毅听到这话后却皱眉说道:“蔡参军此言谬矣,此番行军、岂我背盟?分明是魏国内斗、上下倾轧,其国君臣尚且不重李伯山,我藩属之众又有什么理由抱守旧盟、大计尽托于业已失势之人?
参军既知魏国多虎狼之臣,岂不知李伯山乃是当中最为凶恶之类?其人南来之初便夺我樊城,日后之相交好,也不过是为了借我主上之力染指汉东诸地。其人沔北一隅扩及东西直领两千里之境,我襄阳可有寸土之益?
李伯山世之名将,其主不用是天不欲兴之,仍欲存我梁祚!今使代之众将,宇文护轻躁无谋、侯莫陈顺贪乐老兵,论及才略大不及李伯山。与庸者谋,尚可有望反制,与智者谋,敌既灭、我亦难免饲之!”
梁王听到这话后,脸上愧色便也收敛起来,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攻伐江陵是我家国大计、社稷存亡的关键,岂可系于李伯山一言?况其临战之际却自赴淮南,是他弃我而非我叛盟,此事参军勿复再言!”
且不说襄阳之众的谋议,大帐中侯莫陈顺正自悠闲的欣赏着吴伎歌舞,旁边侯莫陈琼却一脸忧愁的说道:“阿兄能否为我向中山公再作请战?我在事军府多时,虽无事迹,亦多受太原公礼遇,但今却背出军府,如若没有什么事迹表现,纵然不遭太原公报复也恐受群众唾弃啊!”
侯莫陈顺闻言后便浑不在意的摆手道:“你道常山公率领诸大将军南来,真的只是为了讨伐江陵而无涉别事?李伯山旧日确是煊赫,但自此之后恐怕声势不复,若再不懂韬光养晦、仍要强露锋芒,恐怕性命都将成忧。你也不必急于表现,此番宇文大王是欲使其子弟成名创功,就连我这老朽也不过是随军陪衬罢了。”
说话间,侯莫陈顺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视线须臾不离那些翩翩起舞、婀娜多姿的伶人们。
武宁城中一处,也有人在饮酒,只不过却并不像侯莫陈顺那么悠闲自得,反而有几分苦闷。
“倒满、再倒满!”
李穆指着对面的田弘大声喊叫道:“江陵近在咫尺,灭国大功正在眼前,自当狂饮庆贺,不久后我辈尽皆名留青史!”
田弘却两手捂住酒杯,连连摇头道:“不能再饮了,真的不能再饮了!末将今日还要当直,武安公也醉了,还是快快回去休息,勿在战前醉饮伤身!”
李穆听到这话后却眼皮一翻冷笑道:“区区江陵,不值一提!就连名满天下的李伯山,都被我与中山公轻松夺势……中山公智谋高深,用计如神,我如牛马受其驱使而已!”
田弘与李穆不只是同袍,还是同